我做了个梦。

梦里是少年时裴君珩的脸。

当年的他尚是皇子，在汴州救下了因贪玩上岸而被人类捕捉的我。

世人对鲛人趋之若鹜，认为鲛人肉可以长生不老，恨不得将我分食而后快。

在他们磨刀霍霍之时，是他悄悄将我放了。

也因此，我种下了和他的因果，不得不上岸报恩。

画面一转，梦里裴君珩如沐春风的笑开始变的扭曲，跟白月娆的脸相互交替，宛如恶鬼。

“祁颂，不要！”

我哭喊着睁开眼，手里不清不楚的乱挥。

恰好扇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裴君珩脸上顶着掌印，见我吓得往后撤，眸子顿时一沉。

他倾身上前，满目阴鸷的开口：

“你方才在唤谁？”

“祁颂乃朕少时小名，你怎会知道此名？说！”

他攥住我的手腕，力气大的险些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抖着唇，意识到自己方才是梦魇了。

见我不应，裴君珩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嗤笑一声甩开我。

“朕怎么忘了，你这妖物最擅装神弄鬼。”

他冷哼一声，让人押着我起身。

原来是白月娆的头风又发作了。

国师诊脉之后，说心头血已不能再缓解她的症状，必须得我和她换血。

可我已经没了鲛珠，怎么可能经得起这般酷刑。

我还来不及求饶，就被堵住嘴扔进了国师特制的暗室。

被绑在石板上时，我目眦欲裂的看着盛装端坐在一旁的白月娆。

当年，她不过是海中的一只任人欺凌的白蛇，是我好心收她做了侍女，教她修行之法。

上岸前，也是她对我苦苦哀求，说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求我带她出去看看。

这么多年，她跟在我身边也的确是忠心耿耿。

可我从未想过，她会在我最虚弱的时候背叛我。

想到这，我难以抑制心中的悲愤：

“小白，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你.....”

“闭嘴！”

迎面的掌风打的我耳中轰鸣。

白月娆吹了吹了染着艳色蔻丹的指甲，不屑道：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直呼本宫的名讳？”

她嗤了一声，从国师手里接过带着倒刺的鞭子，在我脸上比划着。

“洛璇烟，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你以为自己还是鲛人族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吗？你现在连我宫里的一只狗都不如！”

“我劝你还是识相点，把大梁国运的预言告诉我，我还能饶你一命。”

看着她阴狠的脸色，我突然笑了。

自从她当年顶替了我，大梁子民便把她当作护国神女。

近日灾情四起，众人自然又重新将希望寄予她，希望能得到神女赐福，度过厄运。

但假的终究是假的，她远比我更害怕露陷。

看见我笑，她突然恼了，狠狠地朝我脸上甩了一鞭。

“好，本宫倒要看看，你这贱人的嘴能有多硬！”

她将鞭子扔到一旁，冷冷地吩咐国师开始换血。

为了折磨我，她特地叮嘱国师要保留我的神智，让我清醒的看着自己全身的血液流干。

我死死地睁着眼，眼里不断流出鲜血。

鲛人有恩必还，但有仇同样必报。

无尽的恨意充斥在胸腔内，在血脉流干前，我最后一次催动了仅剩的灵力。

发动言灵之力让我的头发在顷刻间变成雪白。

白月娆跟随了我多年，自然知道我这是为何。

她骇然的拽着我的头发，逼问我到底说了什么。

而我只是低声地笑。

恼羞成怒的她再一次拔下了我仅剩的最后一枚鳞片。

我痛的大喊，下意识甩动尾巴。

一时间，殿内燃起熊熊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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