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闻逸舟又发烧了。

医生说这是癌症晚期后的症状之一。

闻逸舟躺在床上，一会儿热得满身大汗，一会儿冷得牙关打颤。

好不容易清醒一会儿，他强撑着下楼找止痛药。

刚咽下几颗药，就听见阳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抬眼一看，就看到月色下，两个交叠的身影。

“阿焰！我快死了！”

周幼宜颤抖的声音，闻逸舟再熟悉不过了，他当然知道她说的“快死了”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带盛焰回家的，也逼自己不去想。

他想装作没看见上楼回房间。

但周幼宜和盛焰却先他一步，从阳台进了屋，将“战场”转移到沙发上。

闻逸舟和沙发之间只隔了一个柜子，他不敢动，盛焰和周幼宜发出的声音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到激动时，盛焰卡住周幼宜的脖子：“除了我，你还和几个人有过？”

“一、一个。”周幼宜的声音断断续续。

柜子这边，闻逸舟僵了一下。

一个？

应该说的是他吧，周幼宜不是不想让盛焰知道他们的事吗？怎么还会说出来？

果然，盛焰下个问题就变成了：“他是谁？”

闻逸舟的心像被突然攥住，他侧耳过去，只想听清楚周幼宜的回答。

但不管盛焰用多大力气撞击她，她都咬牙不肯开口。

直到盛焰又换了个问题：“我和他谁比较厉害，你更喜欢谁？”

这一次，周幼宜没有丝毫犹豫。

“当然是你，阿焰，我喜欢的只有你，他连你的脚趾甲都比不上！”

盛焰发出一声轻笑：“那你为什么和他做？”

周幼宜毫不避讳：“当然是因为他哄骗我，在我和你吵架分手的关头趁虚而入。”

“那你也是够贱的，空虚就给别人入？”

......

盛焰和周幼宜还在不停说荤话。

闻逸舟却耳中嗡嗡作响，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发烧了。

只觉得满脑子只剩下周幼宜的“哄骗”二字在回荡。

原来他多年的爱意、珍视、满心的欢喜，在她心里，都是“哄骗”。

闻逸舟记不清后来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

醒来时，滚烫的身上贴着少女冰凉的皮肤。

周幼宜只穿着睡裙，趴在他胸口。

想起之前周幼宜对自己的“测试”，闻逸舟忙将她推开，慌张穿好了衣服。

周幼宜这才慵懒地睁开眼：“舅舅你怕什么？我是看你在发烧，给你降温而已......”

以前，周幼宜经历过几次高烧不退，闻逸舟都是用冰水洗澡，再抱着周幼宜给她降温......

没想到，她还没忘......

她不是觉得，这些只是“哄骗”吗？

闻逸舟不想让自己再回忆过去，他没再多说什么，去了厨房。

周幼宜也跟了来，说要给他这个病号做饭。

“你发烧了，我给你做点清淡的。”

周幼宜煮出一碗清汤面，闻逸舟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

她的厨艺一向很差劲，只是之前无论她端上来什么，闻逸舟都吃得干干净净说好吃。

这才是他唯一骗过她的事！

见闻逸舟拒绝吃，周幼宜很惊讶：“这次的不好吃吗？”

闻逸舟不置可否：“我没胃口。”

周幼宜又撸起袖子准备继续做点别的口味的饭。

就在闻逸舟奇怪她今天兴致怎么这么高的时候。

她自言自语：“阿焰说得对，你怎么说都是我舅舅，我那天不该丢下你，昨天也不该打你......”

闻逸舟暗暗捏紧了手心。

原来就连她的歉疚，也只是因为她听盛焰的话，施舍给他的。

“你不用忙了，我晚饭约了人。”

闻逸舟头也没回地上了楼。

他身后，一向被他注视的周幼宜，第一次目送他的背影。

周幼宜看闻逸舟拒绝得那么利落，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没由来的烦躁。

“不吃就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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