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地站起，理了理衣袖，「姑娘慢慢用茶。」
顾枉与我错身而过，一步、两步、三步……
从禅房小几到木门，一共是五步。
他行至木门前，我却突然开口：「臣自知皇上提携之意，只是萧窦两姓联姻之事仍需细看，不宜操之过急。」
岐山寺依山而建，春日寒风依旧冷峭，我听见山风冲撞着未拴紧的木窗，细碎声响不绝。
我转身看他，嫣然一笑，「现在还着急吗？」
7.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勇敢的一件事。
直到我颠来倒去地把我和团团的事情说完，心还如擂鼓。
天啊，我偷听了伪装成白衣的废弃皇子和篡夺王位的当今圣上之间，对朝中大臣的密论。
想想就觉得，一个头怕是不够砍的。
「你的意思是，你夺舍了团团？」顾枉不愧在权力旋涡中心浸润多年，这样离奇的事都能顺理成章地理解下来，并且一副要和我往下分析的样子，「你这样多久了？」
这话怎么听着像在骂我？
「大概半个月之前开始的，而且是我睡一次变一次。」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着茶杯，这种事摊开来说可真是尴尬。
顾枉眉头一皱，「那你，还看见了什么？」
我吐舌，「能看见的都看见了，咳，比如说，有的人背地里喊我云熙，见了面就喊我姑娘，还假装不认识……」
我越说声音越低，头也越来越低，只敢悄摸摸地飞快瞥顾枉一眼，然后偷偷在心里笑，哎呦喂，红了红了，脸红了，红到耳朵了，哈哈。
怎么，不是你说我们没见过那时候了？
「虽说你看见。」我听见顾枉强装镇定的声音，「但是……」
「但是，你我之间还是清清白白？」我难得看见顾枉吃瘪。
他寻常发号施令惯了，此番脸红，才叫我意识到，这人也不过就比我年长几岁罢了。
「虽说，你醉酒喊我的名字，说你我有许多过去，还为了得罪别人，但是你我之间还是清清白白？」
我第一次用萧云熙的身份喊出了他的名字，「顾枉，你是这个意思吗？」
顾枉不说话。
我利索站起身，「好。」
「坐下。」
我利索坐下。
真是活脱脱演一出逗人捧腹的折子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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