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嘉欣强扯出一抹笑容,走到了林爷爷身边蹲下,用方言笑着问道:“爷爷,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我到上海的这段时间,都想念爷爷做的小炒肉了。”
林爷爷枯槁的手摸了摸胡嘉欣的头发,笑着道:“身体就那样,至于小炒肉,你什么时候想吃,爷爷都给你做。”
胡嘉欣笑容真诚了几分,道:“爷爷,你不是经常头疼吗?我给你买了个头部按摩仪,按按会好很多的。”
林爷爷连忙推拒,胡嘉欣声音更加柔和,道:“爷爷,你对我那么好,我能买的就是些小玩意,而且我也用不上,你要是连这都不收,那我会难过的。”
胡嘉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爷爷只得收下,但是心里已经盘算着,该买个什么回给胡嘉欣了。
周彤在一旁看得心里五味杂陈,他们说的方言,她都听不懂。她又看向了林剑锋,看到他眉眼柔和地看着面前的胡嘉欣和林爷爷,铁汉难得露出柔情,偏偏不是对她,她心情有点不爽。明明刚才林剑锋和她还那么亲密,好到她以为两个人会发生点什么,转头,就有一个跟他更亲密的女人冒出来了。
胡嘉欣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眸看了她一眼,礼貌地笑了下,周彤也回了胡嘉欣一个笑容。
林剑锋对着林爷爷道:“爷爷,时候不早了,我扶你上去睡觉吧。”
待林爷爷和林剑锋走后,客栈里就只剩下了胡嘉欣和周彤,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微妙,谁都没有说话。
好在林剑锋很快又到了院子里来,提着胡嘉欣的行李对二人道:“你们也休息吧,我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
先是到了二楼周彤的房间,林剑锋对着她道了别,然后又带着胡嘉欣上楼。
胡嘉欣道:“你想让我住哪个房间?”
林剑锋道:“你之前一直住的那间,每天我都去打扫,里面的东西原封未动。”
胡嘉欣眼里有星星点点的笑意,转眸看向林剑锋,却还傲娇道:“我都走了,你打扫它干嘛,之前不是跟你说了,我的东西全丢了吗?”
林剑锋深深地看了一眼胡嘉欣,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楼下的周彤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胸口有些闷闷的,林剑锋为她奋不顾身的时候,她的心也曾为他跳动过。她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再想,转身进了房间,将房门关上了。
胡嘉欣到了自己的房间,果然物品都在原位,这里承载着他们的甜蜜,痛苦,纠结,仿佛一切还在昨日,他们没有分手,她也没有去过上海。
林剑锋将她的行李箱放进房间门口,自己却没有进去。
胡嘉欣看向林剑锋,道:“晚安。”
林剑锋道:“晚安。”
林剑锋回到了柜台前,在值夜的小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回想的都是和胡嘉欣的往事,烦躁的他脑子都快炸了。既然睡不着,他就起身到院子里坐着。
今晚的月亮很圆,他手中提着一瓶大理v8,靠在爷爷的摇椅上,双腿搭在小板凳上,边看月亮边喝酒。
没一会儿,耳边响起了脚步声,一转头,就看到了垂眸看着他的胡嘉欣,她的目光温柔沉静,俏皮地调侃道:“不睡觉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请问林老板是有什么心事吗?”
见林剑锋不说话,胡嘉欣自顾坐了下来,做了美甲的指甲点了点桌面,道:“想让我听故事,连酒都不提供吗?林老板好小气哦。”
林剑锋被胡嘉欣整笑了,他随手递了一瓶酒过去,胡嘉欣接过的时候,两个人的手指碰到了一起,胡嘉欣只觉得指尖一麻。
她抬头看去,就见林剑锋已经收回了手,像个没事人一样又喝了一口酒,喉结滑动,说不出的迷人。
林剑锋感慨道:“我有时候会想,要是当时我再坚决一点,将你留在身边,我们会不会不一样。现在想来,就算将你强行留下,你也不见得幸福。现在看到你过的这么好,我很高兴,又觉得当时放手是对的。”
胡嘉欣眼里有水雾,她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是她的初恋,也是她的青春,自他之后,她再也没有那样不可救药地爱上一个人。
胡嘉欣道:“其实,我在上海过的也没有那么光鲜,上海人排外,我在那里又谁都不认识,我最开始确实是吃了很多苦头。只是上司总是骚扰我,我拒绝他之后,总是被穿小鞋。”
胡嘉欣眼睛红红道:“我想起了之前,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每当有人来惹我,都是你挡在我前方。剑锋,离开了你之后,再也没有人会挡在我前方,为我扫清一切危险了。”
胡嘉欣那一句“我好想你”已经到了嘴边,又颤抖着唇咽了下去。现在已经不能说了,即便思念泛滥成灾,那也只能烂在心底。转了话题,笑道:“真怀念以前啊,那会我们得空了就会去洱海骑行,你骑着电动车带着我,兴致来了去看一看洱海的日出日落。我记得那会我总是忘了带外套,都是你替我拿的,你还会将我搂在怀里。去哪玩也是,我累了都是你背着我走的。”
回忆总是让人格外的迷恋,胡嘉欣眼神悠远看着夜色,感慨道:“你当兵那会,都是晚上和我打电话打到很晚,我们俩谁都舍不得挂断,那会我就希望能和你结束异地,到时候我们甜甜蜜蜜的在一起,把我俩憧憬的事情都做一遍。可是等你离开部队我们总算可以经常腻歪在一起后,又因为去不去上海的事情争吵。”
林剑锋沉默地喝着酒,周彤期待地看着他道:“剑锋,跟我去上海吧,上海很大,大到你有足够的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还能赚更多的钱,也会有更好的医疗条件。”
说完这句,胡嘉欣就察觉到林剑锋异常的沉默,只得又主动问他:“剑锋,给我说说你这一年来,都发生了什么吧。”
林剑锋深吸一口气,拿起手里的酒瓶灌了一大口,声音中带着写无奈的说道:“客栈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已经快开不下去了,但是爷爷......”说到这,林剑锋抹了一把脸,低沉道,“爷爷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些年也一直在吃药。前段时间又发现脑袋里长了肿瘤,需要做手术。我转让客栈,就是为了筹集手术费,虽然这客栈我也舍不得,但是和爷爷的命相比不值一提。我和医生都瞒着爷爷,说是例行治疗,但是每次化疗,看爷爷那么痛苦,我心里都不好过。可是嘉欣,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只有爷爷,我想要自私的将他留在我身边,我不想他走。”
胡嘉欣惊诧,又刻意压低声音道:“脑肿瘤?之前不是一直都给爷爷检查身体吗?怎么没有查出来?”
胡嘉欣欲言又止,想说林爷爷得了脑肿瘤,又这么大年纪,花了钱也不见得能治好,老人家还平白受罪。可她清楚林剑锋的性格,他不可能在还有希望的时候,就放弃林爷爷的。
最后,胡嘉欣看向林剑锋,郑重道:“需要钱的话,可以跟我说,只要我有,只要你要。”
林剑锋抬眸看着胡嘉欣,眼神复杂中又带着感激。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暗处的周彤看在眼中,她听见胡嘉欣下楼的动静也跟着下来了,她发现林剑锋除了有担当有血性外,竟然也这么孝顺,能为家人做到这个份上,而不是嫌老人家是累赘。心里对他,又多了一些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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