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岁生日这天，我发现丈夫李明海出轨了。

许是年纪大了，李明海早上出门时把手机落在了家里。

新消息提示音一直在响，但我不会用智能机，便用一包饼干哄着小孙女帮我把李明海的手机打开了。

但没想到，我却听到了李明海给别人发的语音。

他说。

“秋月，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最爱的人还是你。”

.

我知道对方是谁。

林秋月，李明海的初恋，也是他的白月光。

在这条语音下面还有林秋月的回复，但我不识字，并不知道她回复了什么，这种事情也不好意思问小孙女，于是我就把李明海的手机放回了原处。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说实话，到了我和李明海这个年纪，互相之间已经没什么爱情可言了，可我的心里还是很难受。

一上午我都心神不宁，想着等李明海回来就质问他。

但没想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有人敲门，我打开一看，居然是李明海带着林秋月回了家。

见我愣在原地，李明海不满的呵斥道。

“客人来了你还不请人进去，傻站在那干什么！”

林秋月连忙嗔怒的看了李明海一眼。

“明海哥哥，这么多年你的脾气还是这样，嫂子你别介意啊。”

明明是来我家做客，林秋月这话说的却像是女主人一样。

听到林秋月的话，李明海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带着林秋月进屋后，又开始催促我做午饭。

我告诉李明海因为他没有买菜回来，所以我没法做饭，他却又发起了脾气，指责我什么事都做不好。

就在这时，儿子和女儿一家也来了。

他们并不认识林秋月，李明海介绍说，林秋月是他的好朋友，前段时间刚刚从国外回来。

林秋月带来了许多礼物，有给儿媳的进口化妆品，给女儿的名牌包包，也有给孙子孙女的学习机，唯独少了我的......

得知我还没做饭，众人都有些不高兴，但最后还是女儿用手机点了外卖。

因为外卖都是我吃不惯的口味，所以我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等到大家都吃完我去厨房洗碗的时候，李明海跟了过来，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质问我是不是在林秋月面前故意摆脸色。

我心里既生气又失望，但又不想这些事被儿女们知道，所以只能强忍着眼泪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老年机上面有一通未接电话，我回拨过去才发现电话那头的是我年轻时最好的闺蜜赵婉清。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生日快乐小珍！告诉你个好消息，我退休了。年轻的时候我们约定退休之后就去环游世界，我知道你家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你去处理，但我还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去环游世界？”

我说。

“我愿意。”

其实说完这句话之后我有一些后悔。

我知道了李明海和林秋月之间的事，也察觉到今天林秋月的到来不怀好意，但我毕竟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四十年，还有孙子孙女需要我照顾，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似乎是料到了我的犹豫，赵婉清说给我三天的考虑时间。

如果三天之后我还想跟她去环游世界，她就亲自来接我离开。

2.

我原以为吃完饭林秋月就会离开，到时候我就要跟李明海摊牌，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可李明海却说林秋月要搬到我们对面，还让儿子他们去帮林秋月搬家。

其实刚才我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或许李明海只是心里还有林秋月，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不过现在，我也不敢肯定了。

大家都去帮林秋月搬家，留下乱糟糟的客厅和厨房，李明海只丢给我一句让我打扫干净。

我低头看着自己因为长期接触洗衣粉和洗洁精而变得粗糙干裂的双手，听着门外传来林秋月他们的说笑声，突然感觉自己活的太累了。

期间儿子回家拿东西，见我坐在沙发上，有些不满的瞥了我一眼，催促我打扫完就去隔壁帮林秋月打扫。

我一边打扫着地上的瓜果皮，一边回想着这些年我在家里都做了些什么。

当年李明海是下乡知青，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女孩。

可李明海却为了我留在乡下，跟我这个孤女结婚，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在这个家任劳任怨。

收拾完房间之后，我感觉自己的腰有些疼，就躺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

等再次醒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儿子他们已经走了，餐桌上摆着一些残羹剩饭，碗筷都随意丢在厨房的台面上。

我在家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李明海。

或许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驱使，我打开了入户门，而对面林秋月家的房门也虚掩着。

林秋月家传来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我从门缝里看到，李明海居然跟林秋月抱在了一起。

隔着门缝，我和林秋月对视了。

林秋月挑衅的看着我，然后凑在李明海的耳边问他。

“明海哥哥，你爱我还是爱许珍？”

“当然是爱你了秋月，我和许珍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我的心里只有你。”

自从生了女儿之后，我和李明海就再也没有同房过。

一开始我以为是李明海工作太忙了，后来年纪大了，就对这种事没了兴趣。

可现在想想，李明海或许只是对我没有兴趣而已，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生儿育女的工具。

之后，我又听到李明海说，他当年跟我结婚，也是为了林秋月。

我不知道李明海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很快我就得到了答案。

李明海一夜未归，第二天林秋月却先他一步找到我，手里还拎着一套新衣服。

林秋月熟络的进屋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笑道，“嫂子，我昨天不小心弄脏了明海哥哥的衣服，所以就给他买了一套新的，贸然送过来，嫂子你不会介意吧。”

我知道林秋月的小心思，便没有搭她的话。

可林秋月却像是没看懂我的隐喻，紧接着又状似不经意的提到，当年若不是李明海将返城的机会让给她，她也不会有现在的好生活。

李明海跟我说的明明是他没争取到返城的名额，所以才会留在乡下，怎么会是将机会让给了林秋月？

3.

林秋月走后，我用自己混沌的脑袋回忆着那年发生的事，渐渐串成了一条线。

那时候有许多知青下乡，其中就有李明海和林秋月。

可返城的名额是有限的，并不是所有的知青都能返城，除了家里早就打点好的，就是做出突出贡献的知青。

有一天我父亲出门时不慎落水，被路过的李明海给救了起来。

虽然父亲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但村里还是给李明海颁发了见义勇为奖。

我原以为得到见义勇为奖的李明海会拿到返城的名额，但没想到他却主动找到我说要跟我结婚，照顾失去所有家人的我一辈子。

而李明海虽然没能返城，却得到了村子里所有人的尊重，就连考上大学的学费都是村里人一起凑的。

所以当年李明海之所以会跟我结婚，是因为他把返城的名额给了林秋月。

而跟我结婚，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我突然意识到，或许我现在要做的不是跟赵婉清出去旅游散心，而是跟李明海结束这段可悲的婚姻。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赵婉清，她沉默了好久，最后告诉我，她支持我所有的决定。

结婚对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太惊世骇俗了，可我已经错了四十年，总不能再错下去。

赵婉清帮我订好了明天晚上离开的机票，在此之前，我想再跟我的孩子们好好道个别。

我打电话给儿子女儿，问他们晚上有没有时间回来吃个饭，可他们却全都拒绝了，甚至还把我说教了一顿。

“妈，我工作很忙的，昨天不是已经回去过了吗？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昨天你生日没给你准备礼物是我不对，下次一定补给你，我还有事先挂了。”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忙音，我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动作。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儿子女儿跟我说话时的语气开始跟他们的父亲李明海一模一样，我反应慢些他们就会大声地指责我。

我以为我习惯了，可回过头来想想，才觉得这些可能都是不正常的。

傍晚小孙女从幼儿园放学回来，吵着要吃汉堡薯条。

儿媳早就嘱咐过我，不能给小孙女吃外面的快餐，所以就哄着小孙女吃家里做的菜。

就在这时，林秋月却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大袋汉堡薯条。

小孙女眼睛都亮了，抱着林秋月甜甜的叫着她“好奶奶”。

李明海也站在一旁笑，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在得知李明海当年娶我的真相之后，我就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了，反正我总归要走的，说的再多也没有意义。

我想让李明海帮着一起劝小孙女不要吃汉堡了，可他教小孙女说我小气，还是林秋月对她好。

可谁知没过一会儿，小孙女就突然面色涨红，捂着肚子晕了过去。

4.

小孙女被送到医院之后，儿子儿媳也赶了过来。

医生说小孙女是对汉堡里面的沙拉酱过敏，所以才会休克，不过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小孙女醒过来之后，儿媳问她为什么会吃汉堡，小孙女表达不清，只说是奶奶给她买的。

儿媳闻言直接甩了我一巴掌，指着我骂我要害死她的女儿。

我被打的头晕眼花，跌坐在地上许久都没有缓过来。

我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但李明海却颠倒黑白，说我不顾他的劝阻，非要给小孙女买汉堡吃，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是我，是林秋......”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明海狠狠地推了一下，若不是有护士在身后扶住了我，我怕是已经摔死了。

好心的护士把我扶了出去，李明海也跟着出来了。

我问李明海为什么不告诉儿媳是林秋月给小孙女买来的汉堡，李明海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说这样的话怕儿媳再去找林秋月麻烦。

“所以在你心里林秋月比谁都重要是吗？”

我感觉自己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可李明海听到这句话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恼羞成怒的把我赶出了医院。

医院到家的距离并不算远，我身上没钱没法打车，所以只能走回去。

走到半路，我又接到了婆婆的电话。

婆婆今年已经将近九十岁了，但她的身体还算硬朗，李明海给她请了钟点工，但还是需要我时不时地给她送些米面过去。

婆婆跟我说话时向来都是直来直去，她说自己想吃红烧肉了，让我抓紧给她送过去。

想着或许是这辈子最后一面了，我答应婆婆给她买红烧肉送过去。

李明海平时只给我一两百块钱买菜，所以我现在的钱已经不够买一份红烧肉了，思索片刻后我还是决定先去李明海的钱包里拿点现金。

打开李明海的钱包之后，我才发现里面有两张照片。

一张是他和林秋月年轻时的合照，另一张是儿子女儿和婆婆的合照。

李明海，或许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自己的家人。

我到婆婆家时，天色已经很晚了，一进屋婆婆就破口大骂，说我想饿死她。

我没说话，把红烧肉端到婆婆面前，她吃了两口又开始挑刺。

一会儿说红烧肉太肥没法下口，一会儿又说买的太多浪费钱，我终于忍无可忍反驳她。

“妈，你要是不想吃我买的，怎么不让你儿子买给你？”

听到这话，婆婆直接将一块肥肉扔在了我脸上，指着我的鼻子开始细数这些年他儿子的不易和我对她的不孝。

“当初要不是为了你，我儿子早就返城参加工作了，我们家才不会要你这个乡下媳妇！”

类似的话，婆婆已经说了很多年了。

李明海也说我，说我没文化没背景，也只有他愿意娶我。

我也曾试探性的问儿子，若我跟他爸离婚了怎么办，儿子却说让我别没事找事。

我突然意识到，他们一家人好像从一开始就在PUA我。

走出婆婆家门时，我给赵婉清打电话，问她机票能不能改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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